第7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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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,红四方面军一个不明真相的干部打来电话向陈昌浩请示:“中央红军走了,还对我们警戒,打不打?”

陈昌浩问徐向前:“这事怎么办?”

徐向前毫不迟疑地说:“哪有红军打红军的道理!叫他们听指挥,无论如何不能打!”

徐向前在历史瞬间的正确决断为党和红军立了一个大功。长征之后,周恩来、彭德怀等都曾高度评价徐向前在关键时刻,为维护红军的团结作出的重大贡献。可是徐向前本人却事隔多年后,仍自责在无奈情况下追随张国焘南下的决定。徐向前当时想:自己若要北上,没有陈昌浩的同意,恐怕最多只能悄悄带走几个人单独去追中央。想来想去,不忍亲眼目睹从小到大的红四方面军分成两半,所以决定还是先南下,走着瞧。南下的责任完全在张国焘,而徐向前肯作自我批评,表现了共产党人的坦荡胸怀。

陈昌浩当时也不错,按徐向前的意见作了答复,避免了一场红军自相残杀悲剧的发生。

随后,陈昌浩立即召集红四军、三十军和指挥部部分领导干部开会。会上,陈说:他们走了,怎么办?李特、何畏主张派部队尾追;徐向前坚决不同意这种做法,认为不能用对付敌人的办法,去对付我们自己的同志。其他与会的同志都同意徐向前的意见。这样,陈昌浩才说:“既然这样,就分道扬镳吧,他们走他们的,我们走我们的。”

可是,会后,陈昌浩还是派李特带了一队骑兵来追赶中央,“劝说”中央率军南下。陈昌浩还写了一封信给彭德怀,要他立即停止北进,回头南下,遭到彭德怀的严词拒绝。彭德怀把信递给毛泽东,毛泽东拿着信对彭德怀说:“打个收条给他,后会有期。”

李特追上红三军后,气势汹汹地质问毛泽东:“总司令没有命令,你们为什么走啊!”毛泽东义正词严地说:“这是中央政治局作出的决定。”毛泽东对李特坚持张国焘那套论调进行了严肃的批评,同时要他转告张国焘、陈昌浩执行中央决定,率部北上。毛泽东还诚恳地对李特说:“党中央认为北上方针是正确的,南下川康十分不利,希望张国焘、陈昌浩认清形势,率领左、右路军跟进。如果一时想不通,过一段时间想通了,再北进,中央也欢迎。”毛泽东还让李特转告张、陈,“望以革命大局为重,有何意见,可随时电商”。

就在李特“劝说”毛泽东的同时,陈昌浩派来的传令兵骑马赶上了红军大学的队伍。传令兵通知部队原地停下,并说这是陈昌浩送来的张国焘的命令。红军向来遵守纪律,虽然大家对这个命令极其不满,部队还是就地停了下来。

这时,毛泽东、张闻天、王稼祥、叶剑英、杨尚昆等领导同志,在红军大学队伍前面的一块平地停了下来。特科团的领导同志也赶到毛泽东跟前。经毛泽东劝说的李特仍不甘心,又带着一批骑兵追了上来。李特的警卫员手提驳壳枪,指头按着板机,一副凶相,气氛非常紧张。李特大声斥问毛泽东:“现在总部政委张国焘同志来了命令要南下,你们怎么还要北上?”

见李特如此无理取闹,毛泽东正告李特:“彭德怀同志率领红三军就走在后面,彭德怀同志是主张北上,坚决反对南下的,他对张国焘同志要南下,火气大得很哩!你们考虑考虑吧!大家要团结,不要红军打红军嘛!”

毛泽东的这招还真灵,红军中对彭德怀的英勇善战谁人不知、谁人不晓?李特有所顾忌,未敢轻举妄动。

见李特软了下来,毛泽东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:“请你向国焘同志转达我的意见,根据对当前政治形势的分析,南下是没有出路的,南面的敌人力量很大,再过一次草地在天全、芦山、甘孜建立革命根据地是很困难的。我相信,只有北上才是真正的出路,才是唯一正确的。我相信,不出一年你们一定会北上的。你们南下,我们欢送,我们前面走,给你们开路,欢迎你们后面来。”

最后一句话,毛泽东重复了3遍。当时在场的杨尚昆难以忘怀,以至于几十年后仍记忆犹新。

李特见“劝阻”党中央和红一方面军南下是不可能的了,便对红四方面军学员说:“四方面军的同志不要走,跟我回去!”“你们不要跟毛泽东、洛甫、周恩来北上逃跑,他们是苏联的走狗,要把你们带到苏联去吃洋面包!”“还是跟我们打到成都吃大米吧!”

李德跟随红军大学行军,他是赞成北上的,坚决反对张国焘南下,更看不惯李特的骄狂放肆。他听见李特骂得太难听了,便用长长的手臂一伸,一把把矮胖的李特拉下了马,要拉他去见毛泽东。此时,在李德的眼里,毛泽东已是无可争辩的党和红军的最高领袖了。

李德哇啦哇啦地用李特能听懂的俄语说:“北上是正确的方针,不经毛泽东同意,任何人不得擅自把部队拉走。你李特滚蛋吧!”

“二李”正争得不可开交,毛泽东走到跟前,为李德的表现所感动,他挥着手高声说:“同志们,不要吵了!我们都是红军,都是共产党,都是一家人嘛,一家人不打一家人嘛!现在不愿北上也可以,以后我们还会走到一起嘛!捆绑不成夫妻,谁愿意走,放他们走吧!”

李德松开李特的胳膊,红军大学的大部分红四方面军的学员随李特回去了。但工兵科的红四方面军学员一个也不愿走,他们一个接一个表示:“我要跟毛主席到抗日前线去!”“我也要跟毛主席走,死也不走回头路!”“他们不按组织手续,随便叫人回去,我们不去。”然后坚定地跟着党中央和毛泽东踏上了北上的征途。

毛泽东高瞻远瞩,虚怀若谷,坚持原则,坚持团结,采用正确的党内斗争方式,终于平息了一场令人心惊肉跳的红军内部之间的争斗,率领红一方面军主力脱离了危险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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